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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棵树香椿故事征集入围作品|我的“椿树娘”

日期:2017-01-20 类别:文章返回列表页

我的“椿树娘”


作者:杨功战


儿时的记忆里,我家屋后有一棵挺拔的香椿树,直立的树干上老皮皴裂着,好像母亲因常年操劳而粗糙的手。

母亲曾对我说,每年大年初一抱着香椿树念几句歌谣,就能长得高。幼时的我,对母亲的话深信不疑,为了尽快的长高长大,每年的大年初一,我爬起来头一件事就往屋后跑,抱着香椿树,仰着脸喊上几嗓子:“椿树娘,椿树娘,你长粗来我长(zhang)长(chang)。”也许是我的诚意感动了“椿树娘”,在和我一样粗茶淡饭养育下的同龄人中,我长得略微高一点儿。

所以,我的心里对我的“椿树娘”充满了感激;当然,更感激的是她为我家的饭桌上提供了早春气息的新鲜蔬菜:腌香椿、鸡蛋爆香椿、酱豆拌香椿……年年清明时分,村里水坑边的柳枝条摇曳着鹅黄色的春色同时,也爬上了我家的香椿树。冲向天空的树干上,香椿树梢枝头冒出了一蓇葖一蓇葖的嫩红,就像奔跑在田野里孩童的脸,泛着一团团的酡红。那蓇葖慢慢伸展开来,嫩红里就泛出淡淡的绿来。每天早晨,片片叶剑上都缀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,映着朝阳,远远望去,香椿树俨然成了一棵挂满珍珠的珊瑚树。

过十来天,香椿芽长到了一扎长,姐姐爬到树上,把嫩绿的香椿芽掰下来,装到篮子里;母亲把香椿芽在清水里略一涮,连叶带梗一块儿往石臼里一搁,拿铁杵把香椿芽捣烂,扒出来撒上盐,再装到瓦罐里。到吃饭时候,掀开瓦罐盖,把香椿芽夹到菜碗里,母亲滴上几滴香油。姊妹几个都是咬一大口窝窝,在夹一点儿香椿芽。上下牙一咀嚼,那一缕带着早春气息的清香,顺着味蕾,瞬间直达肺腑。若是哪一天鸡窝里有了一个鸡蛋,母亲也会“大方”地用鸡蛋爆香椿。不过,这么一来,一顿饭就要比平时多吃几个窝窝头。往往我吃得打嗝才住嘴。一打嗝,嘴里也会飘出香椿芽的香味,我就赶紧闭住嘴,生怕她跑了。母亲则恨恨地说:“往后,一回都不用鸡蛋爆香椿啦!”话虽这么说,鸡蛋爆香椿还是会偶尔端上饭桌的。

在俺家香椿并不仅仅是早春才吃的蔬菜。三伏天,喝凉面条时候,母亲把香椿的嫩叶切碎,撒上点儿盐腌一会儿,然后用开水一冲。最后倒入掺上蒜泥、葱花、香油、醋等调料的面条里,那么凉面条里就别有了一番滋味。

后来,慢慢长大,每年早春就出门打工,香椿芽作为记忆里早春的气息,渐渐的淡出了我的味蕾。再后来,父母为我盖房子,檩子不够,就刨倒了香椿树,从此“椿树娘”横在了我的头顶,为我遮风挡雨,为我撑起了一片天。幸好,母亲从老香椿树旁边移栽了一棵小香椿树,才使得我家早春的饭桌上没有断了香椿芽这道菜。

今天我家院子里栽的小香椿树,已经不知道是那个“椿树娘”的三代还是四代了 ,也许还是那棵“椿树娘”的缩小版。

寒风中,我看着香椿树枝头上紧闭着的芽孢,她是否在做着春天的梦?梦醒来,她是否还认得多年前的那个孩童?椿树娘啊椿树娘,你可知道,当年的孩童,历经了怎样的沧桑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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