椿树情

谭喜爱

  谷雨前后，老家的房前屋后椿树吐出嫩红的叶芽，那矗立在树顶的一簇簇绀红，如孔雀开屏，凌空欲飞。又仿佛高举的火炬，与桃花一起点燃了每个灿烂的春天。

上世纪六七十年代，故乡的早春，正是采摘香椿芽的时候。一群孩子跟在大人后头，吆喝着，朝一棵棵椿树发起攻击，有点拿着长长的竹竿，上端捆绑着镰刀，把一扇扇娇嫩的香椿芽钩下，塞进自家篮子；有的干脆爬上粗壮的树干，随手摘下一大朵，高兴朝树下大喊：“接着喽-----别掉地上-----”。人们欢天喜地，把采摘得满满的一篮子春芽送回家。

嘴馋的，趁新鲜，马上洗净，焯水，切丝，和鱼虾开汤，或汆入滚烫的水豆腐里。那滑嫩香甜的味道，一下子弥漫开来，飘荡在家家户户。剩下的大把椿芽，一时吃不完，就做成腌菜，待夏天双抢时节开汤，能消暑开胃，防病养颜，真是一味难得的美食。

等椿树长的粗大啦，人民用它做家具，做房梁，因木质绀红，如油漆，树身馨香，木质致密，能防虫蛀，是做家具、房梁的绝佳材料。一颗椿树长成40-50公分厚的大树，要几十年，我家老石板堂屋后那时，有一棵粗壮的椿树高大通直，凛然屹立，父亲早就预谋要用它做栋梁。先年冬，牵着老水牛在大田里用稻草踩了一氹田泥，再用土砖木匣子码了一垛长长的土砖，准备来年砌新屋的。

可一天，邻村一个准备砌新屋的汉子喊人，半夜偷走了父亲那棵心爱的大椿树。第二天，殷红的树桩上放了个红包，打开里面有2元钱。偷椿树做房梁是家乡的风俗，特别是自家没有合适的大椿树。父亲也无可奈何，只好自认倒霉。第二年修建新土砖房时，栋梁只好用杉树代替。

每当看到椿树那殷红的心，我总是会想到为什么古人会把椿作为父亲的代称。庄子曾经说过“上古有大椿者，以八千岁为春，八千岁为秋”，可见它有多么长寿。因此古人就把它拿来比喻父亲，盼望父亲像大椿一样长生不老。还留下了“椿萱并茂”的典故。

你看，椿树，通体殷红，像跳动的心，用骨血哺育着无数叶儿，正像父亲用全身的精血养育一大家子。椿树用他的正直火热支撑起一个屋，不正像父亲用他的坚强和热心顶起一片温馨的天空。

那团春天的火苗时时照亮我。给我方向，给我温暖。